我们真的要彼此目送吗？

仙仙

我们真的要彼此目送吗？
你是我的奶奶，我想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远于龙应台所说的“所谓父子母女一场了”。
还记得那一个晚上，我们因为琐碎的事情吵了起来，你对我大吼大叫，我早上刚好看了龙应台的《目送》，便朝你再吼了回去：“我和你的缘分只不过意味着我和你今生今世都是不断地目送对方而已！”胸膛里的心脏快要跳了出来，可能是自己觉得这一句不够杀伤力，又说：“我和你永远都有无法跨越的代沟无法跨越的隔阂！我觉得没什么好讲的，你是不会理解我的世界的！你不用追上我。”语罢，便转过身去，我不敢看你的脸，上面是写满错愕？伤痛？还是压抑的无奈？
你今年65岁，我今年15岁，我们之间的冲突已经不是所谓的更年期遇上青春期，我们之间隔了好几个十年，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年？我知道我们彼此相爱，但是，爱，不等于喜欢，爱，不等于认识。爱，好像是很多不喜欢、不认识、不沟通的借口。因为有爱，所以正常的沟通彷佛可以不必了。
真的，不必追吗？
第二天早上，我们即使是闹别扭，你也还是送我上学。是的，我15岁了，你还是要坚持送我上学。走到了学校的上一个路口，你说你要去看病，让我一个人过马路小心。我戴着耳机当是什么都没听见，一个人往前走，等到我感觉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我转头看向你离开的方向，你在过马路，大多老人的背都是佝偻着的，你却挺得笔直，只是因为过敏，你已经好久没有染发，头发花白，左手还是提着我小学用的饭盒袋，以前你的右手是牵着小小的我吗？早上的大新路还是安静的，我转过身去，走向与你相反的方向。
我又该怎么追上你？
放学回到家里，你没怎么说话，我知道你还在恼我的狠话，我也在恼自己。躺在床上心里却格外难受，也许是昨晚囫囵吞下一大块不快，没工夫辨别其中的滋味，现在却零星断续，细嚼出深深无底的滋味。我胡乱翻着枕边的那几本书，却找不到那本《目送》。在房间里找了个遍，也还是找不到，我有点偏执地在屋子里到处看，最后找到去你的房间，看见你的床头有个绿色封面的书，心里了然，本想看书分散思绪，却更加难受了。
       你是在试着追上我吗？
走出客厅，你在看粤剧，我指着一个丑角说：“真像你啊！”你瞥了我一眼，微微嘟着嘴，像小孩子。我抱着抱枕和你一起看粤剧，隔一段时间便看你一回。后来发觉不仅爱情需要主动，亲情也是需要的！我挠了挠你的腰，你躲了躲，你年纪大了，自然抵挡不了我猛烈的“攻势”，你“义正言辞”地恐吓我你会报复，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回了房间。
第二天晚上，我在做作业，听见了敲门的声音，等我打开房门却只看见你在看电视。过了一会儿又传来敲门的声音，等我打开门却看见一个有人那么高的的玩偶，我吓得急急后退，回过神来才看清是你挖空了我一个半人高的玩偶自己套了进去，哭笑不得，你越来越不像一个六旬老人了。这个偶然想法却又似乎在提醒着我什么。
是不是只要我们主动一点，就能靠近一点点？
早上，你又送我上学，爱群大厦前有条宽宽的马路，没有红绿灯，你伸出手，想牵着我，我的手顿了顿，伸了过去，你握得紧紧的。我却蓦然想起龙应台被儿子责备想要牵他手过街时眼泪巴巴地往下流。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只要我们彼此相爱，也不至于只能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目送彼此渐行渐远的身影。两圆即使不能相交，也可以选择相切。
笔名：庄生晓梦  QQ：10317668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