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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校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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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28 09:32: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
  我小学的校址在离我所居住的村子近一里地。我家所在的村子是长方形,东西较窄,南北却长:南到南坡(一座小山),北到大竹竿林(村上人称其北菜园,多年前这里曾是很多家菜园所在地),从南到北持续一里。我家住在南队,离校二里有余。从家到学校,应穿过村子,穿过田野,路过造砖厂(俗称窑上),才至学校。
  学校名为李湾小学,学校不算很大,却是周边唯一的小学。李湾村分有大小两个村子,中间间隔二里左右,而我家居大李湾。其实方圆五里的学生都会在这上学,比如我姨妈家的比我大半的年表哥每次要走上将近四里的路才能到校,且每日四次,星期则除外。学校周边的村子除大小李湾外,有张沟、花园、双山等,由于学校的稀缺性,学校人丁兴盛,在镇上每年的毕业生数量中,除了镇小,就是这儿了。
  我是七岁上的学,初上学前班。学前班是为一年级做准备,打基础的。上学时,学校的情况还是很糟糕的,如果和现在人们支教的山村学校相比,我们的学校更加破败。
  学前班并不在小学学校内,而在大李湾,即我们村上。处在村子南北中间,占据着核心地位。所用的教室是茅草屋,且这样的草房还是借用的。草房分三间,东边的一间是住家,住着一位七十多岁的老汉,身体不算健朗,背驼得快和腰在一条水平线上了。老汉膝下无子,一生孤独。学校因没有学前班的教室,校长便和老人商量,老人一生行好,便爽口答应,且没收下学校给的租金。老人住的单间有一道门,供老人出入,西边两间只中间一道门,隔墙上也有一道,学生每每需要穿过两道门才能入教室。房子年道久了,墙上的土坯也早已剥落下不少,有被风雨冲刷留下的斑斑沟壑。教室不大,人却多,达五十多个,自是很挤,前后两排的桌子间隔不到半米,坐在中间的学生出入时需请一排的学生都起来站在走廊里。其实,学校也是很限制人数的,不满七岁的孩子是不能上小学的,只是我们那茬儿孩子多,也是无法之事。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常常抱怨自己上学时间太晚,以致进入大学校门时竟二十有余,然而,日子久了,也便想的开朗了:假若早上一年学,也未必是件好事,人生的道路也远非这样了,是啊,人世间的事哪里会有个准头呢?这样想着,也慢慢便淡忘了去。处在中间的那间,本是空着的,村上有人借用,在里面装了半间麦糠,麦糠靠后墙堆放,前面有木板隔着。有调气的孩子爱爬上去闹玩,常惹来老师打骂。我也参与过,碰巧那次被老师逮个正着儿。我学前班的老师是我们村子上的人,懂点学问,便给我们上课。她二十出头,人生的美丽,未结婚,对学生却严厉。那次,她拧起我的耳朵,狠狠地。我疼得直流出眼泪,想必耳朵定是红的厉害:一来,在全班面前,太过丢人;二来,老师下手却是很重。只是小孩子心中的怨恨远比羞耻感来得更强烈,以至于我曾记恼恨那个“白骨精”老师很长一段时间。不过,随着时间的溜走,我的小小的记恨便显得微不足道,隐隐散去了,现在想来,不免有些惭愧。当时我们的厕所是住家的,在路边,用砖头垒砌的,厕所中有个粪缸。然而,就是这样的厕所也只有一个,男女生共用。男孩子强量,上完了,女生才去。也有的孩子太过调皮,便守在厕所门口欺负女孩子,自然等老师来了,会招致一顿打骂。不要问,我们为什么不会觉得廉耻?在那个年代,山村的小孩子们又岂会懂得男女情欢之事,自是纯洁的很罢了。现在的我若想起这些过往,常常觉得现代气息的到来,网络化的发展,不良信息的传播,以致小孩子们急剧早熟,他们不会有我们那样纯洁愉快的童年,也不会有我们那时纯洁友好的心灵。童年被剥夺而去,我想这无疑是很残酷的。
  二
  我们小学内的校舍极少,还是很旧的瓦房。校园面积不大,正门朝南,在西北角处有一个小门,我们常称为后门,小门外有一条不到两米宽的土路,直通我们村上。我们大李湾村的学生便从这个小门进。校园的北面有七间瓦房,靠近东端的是一间老师办公室,全校的老师都是在那里面休息。紧挨着的一间是存物间,里面有动植物标本、运动器材之类的物事,杂七杂八的,然零星无几;里面还放有一架旧的钢琴,会弹的人不多,我只听过一位懂点音律的姓毛的老师弹过几次,自然不雅,不过在当时还算稀有之事;里面也还有一个地球仪,一个人体骨架,我也曾冒失闯进一次,却抬头就撞见这骨架,吓得慌忙逃窜,以致我再也没有进去过。其实因为这骨架,我做过很多奇异的梦。我小的时候胆子极小,发生这样的事,也并不奇怪。再有两间是老师的住处。一位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教师,还在教一二年级的语文,也负责学校上下课的铃声;另一位是一位形体较胖的中年妇女,主教数学,由于她的身材,我们常私下叫她“胖妇女”。现在想来,不觉自己懵懂无知,也只能苦笑。老教师为何居住于此,我不曾深知,有学生讲,其中年丧夫,一直居住这里,没有实据,我也不敢在此妄加揣测。另一位则是因为离家太远,实属无奈之事。她每个星期回家去一趟,这中间其丈夫也会前来相探。其余的三间瓦房是教室,三四五年级的学生在此上课。教室还算敞亮,南墙上有一个门,两个窗子,北边的墙上也有两个窗子。外墙是红色的砖墙颜色,内墙用白石灰涂抹过,只是年道儿久了,墙体也不那么白了;窗子是旧式的木制窗子,上面一开始是涂了红色的油漆的,也因时间长久了,便退了色彩,剥落的斑斑驳驳,所剩无几。既是瓦房,房檩自然很高,抬头望去,只见一片漆黑,目不能视房顶。那个时代农村用的还是煤油灯,学校教室里自然是无电灯的,一到阴天下雨下雪天,教室里便黑乎乎的,学生根本不能看见黑板上的粉笔留下的白痕,这时老师是不讲课的,便给学生布置些作业,让学生在自己的位子上写。学生便趴在桌子上,勉强才能看到书本上的字。这自然是很费眼睛,很伤眼力的。说及桌椅,则更是拮据。教室里的桌子是由砖头和木板搭建而成的。用两摞砖垒砌半米高,再将找来的木板或门板搁在上面,桌子就成了。桌子是不平整的,坑坑洼洼自然平常;学生坐的凳子是从家里搬来的;学校买不起凳子。有的家户做的凳子舒服,有的则只是用四个树棍和一个木板用洋钉钉起来的,坐上一会儿,便会揯的屁股生疼。我的父亲会些木工活儿,做工精细,前后共做过三个这样的小凳,哥姐我每人一个,是按着我们各自的身高来做的,坐在上面,不侯腰,也不大累人。现如今,家里只剩下姐姐的那一个还在,坐了这么多年,已经磨得锃光瓦亮。中间也坏过多次,可父亲总不舍得将其丢掉,坏了再修,修好了再坏,再修,如此反复。现在很多的孩子来到我家玩,总是抢着这个小凳儿,父亲看了总是微笑,没有丢弃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小凳见证了我家孩子们上学的经历,还是对父亲来说有着特别的意味?我不能明了,也许只有父亲才知道吧。
  学校院内东南角处还有两间瓦房,一二年级的在里面上课。房舍建的较那七间晚些,看上去不是太过于破旧,只是也有些年头了,墙上的砖在岁月风雨的吹刮下愈发的红。
  三
  我的小学一二年级是在小学院内上的。第一次走进学校里,心里是高兴的。这里有胜过草房的瓦房教室;有稍稍大一点的教室;有很多的学生;有升旗台;有松树和花;有男女生分开用的厕所……与学前班的境况相比,这里是一个天堂。
  当时班里有六十多个学生,课桌勉强还能用,讲台是一个废旧桌子,黑板是用黑漆漆在墙上的,也早已用了许多个年头,上面有裂开的白痕,像老农夫的皴裂的手。然而就是为这破旧的课桌,同桌之间也会争抢,毕竟是三个学生才用一个桌子的(一个桌子上两个抽屉,大致一米五宽)。学生会在课桌中间画上分割线,算是自己的私有空间,绝不允许他人占用了自己的地盘。也常常因为这些小事,同桌之间便会对骂,甚至握拳相向,闹别扭、不搭腔便是常有的事。教室的门前有两棵桃树。桃树不粗,小瓷碗儿口般,似乎永远都不会生长,似是铁树。我从不曾见到过桃树挂果,就其开的花,我也仅见过一次。这其中的原因,我们很是明了的:一到下课,学生们便跑到树边嬉闹、疯玩,将地面踩的瓷实实的;也有的孩子抓着桃树枝翻跟头、打滴溜溜等,树枝摇晃的厉害。如此,桃树又如何会长?又何谈开花、挂果?课下,女孩子们多是踢毽子,抓石子等;男孩子好动,翻跟头,打马车滚轮儿,追逐嬉闹,乱成一团。也有较安静地男孩子跟着女生在一起玩,不过这是会引来其他男孩子的笑话的。校园的中间有个升旗的台子,每至星期一的早上课前,全校都会肃穆在那里,看着红色的国旗缓缓上升。旗台的两旁各有一个长方形花坛,花坛里有老师种下的花草,只是关心它们的人不多。逢季节时,老教师会种上些菊花、月季之类,不过也很快会被杂草淹没。校园的西边有麻树,有喇叭花攀缓着麻树向上生长,开出些紫色的花儿来;这边的草也很是茂盛,平日里无人去管,只有在全校大扫除时才会将草除去,校园看起来会干净些;而这样的机会一年也只会有一次。校园西北角靠近小门处是厕所,分男女两间,中间有一道隔墙,比之学前班那阵子,这里好上许多。只是厕所的粪池在校园外靠近路边,这可苦了我们大李湾村的学生娃儿们,一到夏天,味道极浓,学生需掩鼻而走。北边教室前面有两个大花坛,里面各植栽一棵松树。树长得挺拔、结实,像一个云盖;花坛里会落上一层厚厚的松针,都早已枯黄了的。东边的那棵树上挂着一个铃,每到下课时分,那位老教师会准点去敲上几响。铃声过后,校园便沸腾了。一片热闹。
  四
  我小学的三年级是在北面的教室里上的。北边的屋子年道儿较长,到我们那一届,已是破旧不堪。房顶有些塌落,学校不得不找来两个瓷碗粗的椽杆顶在屋檩上;红色的墙壁上也有一道道的裂缝,虽不够宽大,却瘆人的慌;这总是不安全的。所以我常常做这样的一个梦——教室坍塌了,我们被困里面,黑压压的;冷风,死人,血,哭声……我躲在墙角处,看着黑漆漆的空间,天空像下了黑罩。这只是一个梦,自然从不曾发生。       
  教室的门前有一个不算很陡的斜坡,每至雪天,便有男孩子在上面滑着玩。冰溜子很光,摔倒也是常有的事。记得一次阿南在没准备好时,不知被谁推了一把,阿南毫无预备的摔倒在地,头上破了一个洞,鲜血直流。阿南的家人找到学校,可发生了这样的事,任谁也是不敢承认的,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想来,阿南也早已忘却了。
  五
  小学四年级时,县教育局拨款援建教学楼,为不影响学生上课,学校暂时迁到我们村大队院里。这里共六间屋子,队里也勉强腾出五间来,一至五年级在这里上课,学前班在河岸边上一间瓦房里。学校在屋子的墙上涂上石灰垫层,再漆以黑漆,便是黑板。四年级当时的教室不在北面,是在东边的平房,很独立的一间;教室是石墙,墙面不平整,漆涂不到墙上去,黑板便做不成了,学校只能用小黑板代替的;小黑板太小,一会儿一版就写满了,老师不爱等人,学生只能聚精会神的做笔记,稍不留神,便又是新的一页。由于这间是平房,夏天太阳毒辣辣地晒在房顶上,教室里便向蒸笼一样,学生热的汗水不停地流。学校西边有一条河,一到课下,学生便跑到河里洗上一阵儿,再匆匆跑回教室。学校并没有刻意去管,毕竟河水不深,且河里来往的人不断,只要上课不迟到也就没有太多追究。
  这个院子已经有三十多年了,是生产队时修的。不过,这里很久没人办公了,院子已荒废多年,迎接我们的是一片荒芜。满目的荒草。艾蒿,杂木、野草竞相生长,院子早已不是人家宅院的景象了。房子总是这样,人一旦离去,房子一空,便迅速荒芜,变得凄凉寂寞起来。然而,房子就算破旧,只要有人还在,便还是有生气的。这点我感触颇深。曾经去四川实践,来到邛崃市高埂镇的一条老街,街道两旁看不到新的建筑,倒都是破旧的瓦房,墙是用木板挡起来的,歪歪扭扭,摇摇欲坠,可这房舍是活的,因为里面住着人家,有人的活动。学校北边的瓦房已是破旧不堪,每至下雨时还会漏雨,不过有房子已经是好的了。如此,我们在那里呆一年之久。
  六
  五年级时,我们住进了新的教学楼,中间也曾因为工程费用等问题停课过几次,可每次学校都尽快的协调。教学楼共两层,每层四间,宽绰的很。明亮的教室,光洁的黑板,舒适的凳子和桌子……一切都是新的。这也是一个新的起点,新的开始。
  虽然新的建好了,旧的也并没有拆掉,便成了老师们的办公室。两棵松树在新楼与老教室之间,虽阳光不是很充足,不过长得还是那样葱茏、壮实。
  七
  今年暑假我是回到学校了的,景物变化不大,那东南角的瓦房被拆掉,种上了几棵风景树,那里的桃树也早已放倒了吧。北边的老瓦房还在,是新修葺了的,房顶的瓦片拆掉,替换成了水泥板;墙壁用白色的石灰抹了一层,倒是很白。学校在东北角也开了一扇门,方便小李湾村的学生的出入,门用琉璃瓦饰成,很是好看。学校的花坛里有些常青树,还很茂盛。
  由于是暑假,学校里便没有学生的影子。住在后面的老教师也不在,想是回家养老了吧。也是该回去了,她是真真正正在这奉献了一辈子的,苦也好,甜也罢,她见证了这个学校的变迁,见证者岁月。她随时光老去,有一脸的褶子。
  在村子上也听人谈起过学校。
  “学校的学生是一届比一届少了”,“一个班里也仅二十来个学生娃儿,多数家里的孩子都去镇小读”,“学校是越来越不行了”,“好的老师都被镇小挖去了,这儿快没人了呵”“镇小人太多,还得花钱托人才能进去,哎,学生真是讨力气!”……
  我听着这些人的评论,不禁心酸起来。
  呵,我的学校呵!没想到你竟没落的很了呵!
  我明了类似于“升学率全镇第二”的佳绩已经远去了,远去了。
  也听得这些话:
  “这些年,计划生育抓的不紧,学生娃儿们要多了喽!”“这一茬的孩子们快上的学了”“上学的娃儿多了呦!”……
  听到这些,我的心里倒有几分安慰。我虽盼着学校再次走向辉煌,可对一些人事的变迁,我也懂得一些,是无可奈何之事。
  只是不论学校将来走到什么境地,兴盛也好,颓圮也罢,那些往事、那些记忆囊括了我童年的所有,已烙在我的脑子里,融入我的血液里,今生定是挥不去了……                                        ——李彪完于2012.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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