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

仙仙

        　　搁了电话，突然有难言的心绪涌上来，也许这雨下得太久了吧，竟无比的抑郁。
　　多雨的日子，我选择呆在屋里。看一本久违的书，反复听一首老歌，难得的闲暇时光，就这样安静地度过。
　　苏苏却突然冲进来，“老妈，出门，买书去。”
　　这又是什么口气呢？看着女儿红扑扑的脸，我突然想捉弄她一下，于是不动声色地继续看书，不作理会。
　　“老妈，走了，我想去书店买书，陪我去啊。”见我没反应，她上来拉着我的手撒着娇。
　　“下雨，不去。”我很干脆地回答。
　　“雨停了啊，你看。”她依然拉着我的手。
　　看向窗外，我这才发现，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有浅浅的阳光，天色已经不再那么昏暗。好吧，出门，走一走。
　　没有按习惯背上包，空着手就和苏苏勾肩搭背走出门去。时间真的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她已经和我一般高了。很多人都在说，苏苏和我长得太像了，她仿佛很乐意听到这样的话，以至于总会得意洋洋地笑在那些人的眼前，说：“我就喜欢像我老妈。”
　　不知道是不是在损我，还是在讨好我，这相貌的事情还有喜欢像谁就像谁的吗？我朝她翻翻白眼。其实某些时候，我也会呆呆地望着她，微微笑起。
　　
　　这场绵长的雨，让道路很洁净，让小草茵茵，让路两边的香樟树，愈发的葱翠和蓊郁了，此刻，我看到树上依然有晶莹剔透的水滴，在清浅的阳光下，耀眼而清丽。
　　看向街道的两边，葱绿的颜色如暗香浮动般静静流淌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花也如芃草般毫不矜持地径自绽放，桃花开始有了绚丽的影子，玉兰已经拥挤地闹在枝头……我不知道春天里这些美丽究竟是不是只可以停留一季，它却会香过人间三月天，然后任这一笺一笺的花事，纷纷扬扬地写进流年里吧。
　　毕竟是初春，微风吹来的时候，依然有些清冷。
　　苏苏在前面蹦蹦跳跳，一会儿停在细细的垂柳面前，说着二月春风似剪刀；一会儿又走上那花坛狭窄的边沿，伸开双臂，巍巍走着，高声唱着“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一会儿又绕到我的面前，亲昵地挽着我的手，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咯咯地笑……
　　到底只是小孩子，只是这样随心地走一走，便可以让她这样开心和满足。细细想来，不是因为这雨下得有多久有多久了，实在是我们这些大人有时候的疏忽，以为给他们多好的学习环境和生活环境便是他们莫大的幸福，殊不知，就像苏苏曾经说的那样，她宁可吃得简单些穿得朴素些，她也想我们能多陪陪她，能多对她笑一笑。
　　我得承认，若不是平日里太忙碌，其实我真的喜欢这样和苏苏携手随意地走着。现在，我看着她张开双手样子，她仿佛可以握住春天的风，好让它在她的手掌里流动；看她蹦蹦跳跳的样子，我也会无端开始想象她飞翔的姿势，她是不是在春天里，和那些美丽的小鸟在蓝天里翱翔？关于她的成长，关于她的笑容，关于她的举止，曾经是，也一直是我目光里所有的视线。无法触及岁月深处的一些细枝末节，我却愿意，一直一直陪着她，直到弥留的那一天。
　　
　　书店依然拥挤，苏苏像找到了什么宝贝似的，我看到了她发亮的眼睛，只一下子，她就钻到人群当中去了。我索性不去找他，任她自己去找寻她想要的书。
　　我站在离收银台不远的书架前，那是一些社会类的书籍，我一本一本浏览，偶尔再拿下一本，随手翻翻。对于书，我没有既定的范围，信手打开时候总会产生一些兴趣，但更喜欢看看名著和一些通俗类的小说，我的床头，书桌上，沙发里，随处也会丢着一些书，随时坐下，随时翻开，乐在其中。
　　苏苏却不像我的懒散，她喜欢看一本又一本的书，然后整整齐齐地把它们放回书架，只是，她总会在一段时间后就急着要去一次书店，迫不及待地添置一些新的书籍。不管她了，其实我喜欢看她看书看得入迷的样子，那时候，她的安静，她的微笑，她的沉思，是别样的美丽。
　　“老妈，好了。”清脆的声音传来，我抬头，看见苏苏抱了一大捧的书向我走来。我接了过来，有《快乐语文》，有《想象的翅膀》，有《好孩子必读故事》，我一本一本翻着，再加上四本《意林》。要买这么多啊？这都是她学习用的到的吗？
　　看我有些疑惑，苏苏使劲地对我笑，边笑边朝我挤着眼睛，那调皮的样子直让我静静地端视她的面容，除了心底平生而出的一些感叹，我知道她爱书成痴，爱看书，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情呢？只是我断然会限制她看不适合的书吧。
　　刷了卡，携手与心满意足的苏苏走出书店。
　　
　　下午三时的光景，仅有的一点阳光已经隐去，风开始没心没肺地吹来，一点一点地带走了才有的点点春的暖意。
　　我抬头，看见有浓云逐渐被风吹散去，终于会天晴了吧。
　　苏苏在我的面前倒过来走着，对着我笑着，那盈盈的笑意让我蓦地生出几分活泼几丝顽谑，我不由自主地朝她喊着：“你跑啊，看我追不追得上你。”
　　“好啊，老妈。看你能不能追上我。”苏苏转过身，向前跑去。
　　春天里，大街上，我和苏苏开始你追我赶，我听见她银铃般的笑声，在迎风飘荡。
　　这样的一幕，我想它会是我经年后依然萦绕于心的记忆，就像花败有期，花开，却是一年四季轮回里的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