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华清宫浴汤泉有述六首（其一）

仙仙

镜澈古苔光，溪风湛碧香。


花犹知世代，水不解兴亡。


粉黛山川俗，烟泉岁月长。


而今正好景，石滑照苍凉。


（作者：明·袁宏道）


作者简介：


袁宏道（1568-1610），字中郎，号石公，公安（今湖北公安）人。万历二十年（1592）中进士，历官吴县令、吏部郎中。与其兄袁宗道、弟袁中道都是晚明反对复古主义运动的“公安派”的代表人物，时称“三袁”。论诗主张“独抒性灵，不拘格套”，有《袁中郎全集》。


点评：


袁宏道的这首五律作于万历三十七年（1609）秋，他奉命出京主持陕西乡试，七月间赴长安，游华清宫，写下了浴汤泉后的所见所感。首联一开篇展现的就是华清池温泉明澈如镜、古苔丛生、风送水汽的今日景象。颔、颈二联通过“花”“水”“粉黛”“烟泉”的对比映衬，流露出一种感伤的情调，诗人对昔日的兴盛繁荣充满缅怀，对现在的物是人非充满无奈。这种落寞无常之感，怎不触人愁肠？然尾联却翻出新意，以“石滑照苍凉”结束全诗。袁宏道一生乐山爱水，甚至曾说过“恋躯惜命，何用游山”“与其死于床，何若死于一片冷石也”之类的话，故尾联又不乏得浴名泉、夙愿得偿的愉悦与欢欣。全诗不使典故，不事雕琢，朴素自然，寓意精深，与他清新流丽、独抒性灵的“公安体”文风颇相调谐，是明人咏史绝句中的佳作。


（摘自《长安吟咏》，中华书局2016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