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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仙

坦率地讲，我畏惧死亡，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它所带来的改变…                                                                                      ――――――――题记
       睡梦中醒来，路仲立习惯性地端正坐姿，睁眼看到其他乘客惊异的目光时才醒悟过来。抱歉地笑笑，放松自己让腰垮下，才发现下意识地又锁死了胯骨。路仲立在心里对自己笑笑：放松，现在只有你自己。
       看着窗外绿化带落叶盘旋，远处收割机工作过的田野里稻草凌乱地摆放着，清晨的阳光在小池塘的水面泛出点点鱼鳞般的波光。路仲立有种不真实的错觉，像是做了一个梦，一做就是两年半的梦。
       这一切是他所熟悉的，确切的说，是两年半前所熟悉的，现在差不多忘光了，如果不是再次看到的话。只用了两年半，几乎忘记了过去十八年养成的记忆，不得不说这是挺悲哀的一件事。
       现在路仲立眼一闭上，出现的全是漫无边际的海水，仿佛还有咸咸湿湿的海风扑面而来。还有，那个岛…那个裸露着灰白色肌肤，面积不到一平方公里的小岛。两年时间，足以让人踏遍它的每一块岩石，数遍每一道缝隙，也足以让它占据记忆的每个角落。
       不过，快结束了。路仲立摸摸口袋，里面是昨晚刚写好的草稿，离岛申请的草稿。至于离岛后分配到哪里…总不会比守着一个通讯方式都只有写信的小岛更惨吧？守一个更小的岛？开玩笑…嗯，虽然有不少补助…
       到站后已经是中午了，提着包站在出站口的那一刹那路仲立有点茫然：恍若隔世么？于是想站着体验一下电影中身边人群川流不息的感觉，结果悲哀地发现自己魅力不够，连人带包被挤得东倒西歪，半被动地一路蹭了出去。
       坐上公交车，看着陌生的城区，路仲立想对照记忆中的画面，却发现很多东西都已经模糊不清。才恍然，原来在部队感觉没有多久的两年多时间能够带来这么大的变化。
       平安到家，家里倒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想想也是，这两年基本保持着一个月左右一封信，发生什么大的事情早知道了，正常情况下又能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没人来没人去，没人发财没人破产…
       不是什么节假日，也不算什么重要人物，路仲立回来了，该上班的还得上班，该上学的依然上学，回来三天也没找到闲人。路仲立暗叹失误，应该过年再回来的。只是，两年多没有回家，突然知道可以探亲，有几个人还能心平气和的等呢？
       又是一个闲散而温暖的下午，路仲立陪奶奶在院子里择菜，顺便晒晒太阳，说说闲话。“对了，沐小?…就是村头那个，以前小学的时候我经常去她家写作业的…我回来的时候看到，盖上了新楼么…”低头把择好的菜放到篮子里，路仲立貌似不经意地说。
       奶奶挥手赶跑一只过来观望的母鸡，顺便用相对干净的手指拢了拢散落下来的头发，眯眼想了想：“哦，那一家啊，嗯，盖起来过年的。”“哦？她爸爸不是做瓦匠的么？现在赚的钱这么多？”路仲立抬起头，真有点好奇了。
       “她爸爸死了，前年在邻镇给人家上大梁的时候摔死的。”奶奶依然平淡地择着菜，“去年她妈给她找了个人，这房子也是那男的给她兄弟盖了结婚用的。”
       “哦…哦，这样…”路仲立有一瞬的失神，假装抓头掩饰过去了。奶奶抬手拍了一下：“手脏死了！不要乱摸！把手洗下，去看看水开了没有。”路仲立嘴张了几下：“哦，嗯，正好我要上厕所。”于是顺势起身走开。
       “水没开！”路仲立远远地喊了一嗓子，也没有去厕所，直接钻到了自己房中，一直待到奶奶叫他吃晚饭才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出来了。“就知道你又偷懒去了，”奶奶假装生气地要拍他，“去洗手去！”“啊…又洗啊？哦…哦…就去就去…真是的，不是刚洗么…”路仲立嬉皮笑脸，“这不是马上快走了，再不偷懒就没机会偷懒了，嘿嘿…”
       路过厨房时路仲立拐了进去，提起正烧着的水壶，把一张揉得皱皱巴巴的纸扔进炉子，黑红色的蜂窝煤上顿时腾起一丛火焰。纸在火舌的舔舐下慢慢舒展开来，“离岛申请”四个字隐隐若现。
笔名：路人卯Q Q：278735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