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中英文版 第十一编 《告子上》(5)
第五章 心理活动决定行为方式
孟季子問公都子曰：“何以謂義內也？”曰：“行吾敬，故謂之內也。”
The disciple Meng Ji asked Gong Du, saying, 'On what ground is it said that righteousness is internal?' Gong Du replied, 'We therein act out our feeling of respect, and therefore it is said to be internal.'
“鄉人長於伯兄一歲，則誰敬？”曰：“敬兄。”
The other objected, 'Suppose the case of a villager older than your elder brother by one year, to which of them would you show the greater respect?' 'To my brother,' was the reply.
“酌則誰先？”曰：“先酌鄉人。”
'But for which of them would you first pour out wine at a feast?' 'For the villager.'
“所敬在此，所長在彼，果在外，非由內也。”
Meng Ji argued, 'Now your feeling of reverence rests on the one, and now the honour due to age is rendered to the other - this is certainly determined by what is without, and does not proceed from within.'
公都子不能答，以告孟子。孟子曰：“敬叔父乎？敬弟乎？彼將曰‘敬叔父’。曰：‘弟為尸，則誰敬？’彼將曰‘敬弟。’子曰：‘惡在其敬叔父也？’彼將曰‘在位故也。’子亦曰：‘在位故也。庸敬在兄，斯須之敬在鄉人。’”
Gong Du was unable to reply, and told the conversation to Mencius. Mencius said, 'You should ask him, "Which do you respect most, your uncle, or your younger brother?" He will answer, "My uncle." Ask him again, "If your younger brother be personating a dead ancestor, to which do you show the greater respect, to him or to your uncle?" He will say, "To my younger brother." You can go on, "But where is the respect due, as you said, to your uncle?" He will reply to this, "I show the respect to my younger brother, because of the position which he occupies," and you can likewise say, "So my respect to the villager is because of the position which he occupies. Ordinarily, my respect is rendered to my elder brother; for a brief season, on occasion, it is rendered to the villager."'
季子聞之曰：“敬叔父則敬，敬弟則敬，果在外，非由內也。”
Meng Ji heard this and observed, 'When respect is due to my uncle, I respect him, and when respect is due to my younger brother, I respect him; the thing is certainly determined by what is without, and does not proceed from within.'
公都子曰：“冬日則飲湯，夏日則飲水，然則飲食亦在外也？”
Gong Du replied, 'In winter we drink things hot, in summer we drink things cold; and so, on your principle, eating and drinking also depend on what is external!'
【原文】
孟季子1问公都子曰：“何以谓义内也？”
曰：“行吾敬，故谓之内也。”
“乡人长于伯兄一岁，则谁敬？”
曰：“敬兄。”
“酌则谁先？”
曰：“先酌乡人。”
“所敬在此，所长在彼，果在外，非由内也。”
公都子不能答，以告孟子。
孟子曰：“敬叔父乎？敬弟乎？彼将曰：‘敬叔父。’曰：‘弟为尸2，则谁敬？’彼将曰：‘敬弟。’子曰：‘恶在其敬叔父也？’彼将曰：‘在位故也。’子亦曰：‘在位故也。庸3敬在兄，斯须之敬在乡人。’”
季子闻之，曰：“敬叔父则敬，敬弟则敬，果在外，非由内也。”
公都子曰：“冬日则饮汤，夏日则饮水，然则饮食亦在外也？”
【注释】
1.孟季子：人名，情况不详，有三种说法，姑且不论。
2.尸：《诗·召南·采蘋》：“谁其尸之？”《诗·小雅·楚茨》：“神具醉止，皇尸载起。”《诗·小雅·信南山》：“畀我尸宾，寿考万年。”《诗·大雅·凫鷖》：“凫鷖在泾，公尸来燕来宁。”《仪礼·士虞礼》：“祝延尸。”《礼记·曲礼》：“孙可以为王父尸。”《仪礼·特牲礼》注：“尸，所祭者之孙也。祖之尸则主人乃宗子。祢之尸则主人乃父道。”《说文》：“尸，神像也。象卧之形。”这里用为祭祀时代表死者受祭的人之意。
3.庸：（yang雍）《书·尧典》：“畴咨，若时登庸。”《诗·王风·兔爰》：“我生之初，尚无庸。”《诗·鲁颂·閟宫》：“锡之山川，土田附庸。”《论语·雍也》：“中庸之为德也，甚至矣乎！民鲜久矣。”《礼记·中庸》：“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荀子·修身》：“庸众驽散，则刦之以师友。”《韩非子·外储说左上》：“故父子或怨譟，取庸作者进美羹。”《说文》：“庸，用也。”这里用为用、需要之意。
【译文】
孟季子问公都子说：“为什么说行为方式是内在的呢？”
公都子说：“对人表达内心的敬意，所以说是内在的。”
孟季子问：“有一个乡里的人比你兄长大一岁，该尊敬谁呢？”
公都子说：“尊敬兄长。”
孟季子问：“倒酒时先给谁斟呢？”
公都子说：“先给乡里人。”
孟季子说：“你内心尊敬的是兄长，所表现出的却是恭敬对待他人，可见行为方式是外在的，不是由内心发出的。”
公都子不能应答，便把这事告诉孟子。
孟子说：“应该尊敬叔父呢？还是尊敬弟弟呢？他会说：‘尊敬叔父。’你说：‘弟弟是祭祀时代表死者受祭的人，那该尊敬谁呢？’他会说：‘尊敬弟弟。’你就说：‘为什么又说要尊敬叔父呢？’他会说：‘这是因为地位的缘故。’你就说：‘是因为地位的缘故，需要尊敬兄长，但在不同的场合就该恭敬地对待他人。’”
孟季子听了这些话后，说：“在这种情况下尊敬叔父，在那种情况下尊敬弟弟，这毕竟是外在情况决定的，并不是由内心发出的。”
公都子说：“冬天则喝热汤，夏天则喝凉水，那么饮食是由外在的天气所决定的吗？”
【解说】
孟季子和告子一样，始终认为行为方式是外在的，因为虽然尊敬兄长，但在宴席上还是要恭恭敬敬地先给乡人斟酒，这种行为方式怎么能说是内在的呢？然而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即恭敬的行为方式必须先要有内在的恭敬的情感，如果没有恭敬的情感，怎么会有恭敬的行为方式呢？试想一个对社会充满仇恨的人，心中只有憎恨，恨一切人，恨一切事，他怎么会有恭敬待人的行为方式呢？一个人在外在的行为上表现出恭敬的行为方式，就说明这个人的内心里有恭敬待人的意识；就像天气变冷了，内心里有需要热汤的意识一样，如果没有需要热汤的意识，那他只有喝凉水了。用现代心理学的话说，外界事物或体内的变化作用于人的机体或感官，经过神经系统和大脑的信息加工，就产生了对事物的感觉和知觉、记忆和表象，进而进行分析和思考。人在实践中同客观事物打交道时，总会对它们产生某种态度，形成各种情绪，从而产生各种行为方式。所以说，行为方式是由内在的心理活动所决定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