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

仙仙

        　　小时候，学习写作文，有个写过不止一次的题目－－童年。十岁左右的孩子伏在桌上，同时摊开好几本作文书，左观摩，右研究，拼拼凑凑后查一查字数够了，便在后面写上一个自己的结尾：“童年真美好啊。”“我真想回到童年啊！”
　　现在想一想，忍不住有些想笑。一个正处于童年的孩子，故作老成的追忆童年佯装深沉，多少有些傻气。然而这种傻事，你我之间有谁没有做过呢？又忍不住去腹诽出题的老师，让学生写这种不务实的题目有什么用呢？他还不曾走过这段稚嫩岁月，又何来那种深邃情感？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让小学生回忆童年，初中生品味人生这种题目。这类的文章不难写，辞藻华丽，语气悠长，却独独少了一份真实与感动，透露出一种无病呻吟的虚弱感。也许，中国人那些最早的伤春悲秋的情怀便是这样萌生起来的。
　　小时候我们说童年，几乎用尽了所有华丽的辞藻，堆砌了一座座华美的城堡，吹起了一个个巨大而又梦幻的泡泡。其实我的童年没有那么多的流光溢彩，它真实而又质朴，载着年少时的悲欢喜乐一路成长，每当回首，便泛起湿湿的暖意。
　　
　　七岁以前，我是在外婆家长大的，那时父母忙于工作，我们见面的时间很少，我年少时最美的记忆是外公外婆给我的。
　　盛夏月凉如水的晚上，我们一起坐在院子里。脚下的泥土泛着淡淡的湿意，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清草的气息，不知名的虫子们躲在角落里欢快的吟唱。外婆坐在小板凳上，我紧紧依偎在她的怀里，外公则静静坐在一旁，笑眯眯地望着我们。外婆手里的大蒲扇轻轻地拍在我身上，一下又一下。温柔而又令人眷恋。“今天的星儿真亮啊。连天河都那么亮”我便从外婆的怀里抬起头，看那些很亮的星，“什么河？天上也有河么？”外婆摸摸我的头，开始讲牛郎和织女那个古老的故事。带着茧子的手掌温暖而干燥，透出安定人心的力量；那古老的故事纯净而温柔，勾发了我最早对于未知的向往。我便在故事里进入梦乡。
　　
　　冬夜。窗外飘着密集的细雨，屋里摇曳着昏黄的灯光，低矮老旧的房子在寒风呼啸夜里像小船最温暖的归港。我和外公外婆一起坐在暖暖的炕上。外公用粗糙的手把滚烫的热水倒进铁质的茶杯里，茶叶翻浮，像是老人的一生，几经沉浮后散出淡淡的茶香。水汽弥漫中外婆又开始了她的故事。那是关於爱的故事，穿透绵长的时光，仍回响在今天的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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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岁以后我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开始了我与电视相关的年少岁月。那时候父母每周六周日都会回姥姥家，妹妹生下来之前，我的任务是看家，妹妹生下来之后，我留在家的理由是爸爸的摩托车太小，载不了那么多人。怎么摆脱不了留在家里的结局。一个人的时光太过寂寞，我们总得做些什么。
　　每个人都有过那种痴迷的经历，也许是因为一本画册，也许是因为一摞卡片，甚至是因为一把酒瓶盖子，我们沉迷其中享受到无比的满足和快乐，却成了别人眼里的走火入魔。不得不承认电视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那个方方正正的盒子里演绎着我所未知的千奇百怪的世界，为我勾画出了这世界最初的轮廓。，那时候一部老电影，一部电视剧，甚至是一部黑白版的动画片都能让我看的津津有味。无论是热血的战争片，神奇的武侠剧，紧张的悬疑剧，是演了一半还是即将结局，我都能很快的投入进去，坐在电视机旁随着情节的发展流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时不时把嘴角扯得老大，聚精会神的排除一切干扰。
　　
　　电视看得多了很自然就要挨打。那时的母亲年轻气盛，那时的我年少无知，干柴烈火的碰撞演绎了我童年最悲壮的一页。放学回家，母亲看到我在看电视：“作业写完了吗？”“没有。”“去写作业。”“等一会儿，快演完了。”“先去写作业。”“不去。”“去不去？”“不去。”劈里啪啦一顿打之后“去不去？”“去”“还看不看了？”“不看了。”母亲买菜回来，我急忙把电视关上。“你在家看电视了？”“没有。”“真没有？”“没有”“我都看见了，再给你一次机会。”“真，真的。”劈里啪啦一顿打之后“看没看？”“看了”“还敢不敢撒谎了？”“不敢了。”这样的事情一月要重复几遍，仿佛循环播放的音像带。演的人不知疲倦，看的人却已经习以为常。我一去不返的年少时光便踩踏着这般的频率与振幅渐渐发黄，直至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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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童年是我们手里断了线的风筝越飞越远，带走的是那些斑斓的时光，留下的是一些斑驳的影子......
　　假期里上小学的妹妹伏在桌上写作业，我探过头去从作文本上映入眼帘第一个句子是：“小时候，有许多零零碎碎的记忆记载着童年，如今我已经长大了，很后悔小时候没有痛痛快快的玩。”
　　忍不住笑了。童年啊，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