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

仙仙

                长沙
        在向这里进军的路上，有人拦住过问我要钱，我当时并没有给他，因为我觉得自己此去也像是一个伸手要钱的人，给与不给，不在我，而在对方。于是，情况最终如我所料，对方没有给我，我内心反倒如释重负，知道此一离去，纵有千万委屈，但前方终于有了光明。
        这里唯一给我的印象就是看起来像上海，不过像与是之间总还是有差距，徒有其表，但本质毕竟不一样，行人的走姿以及话语，处处透出的，是另外一个文化地域里所具备的韵味。举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就好比橘子生于淮南淮北一样，一道河，就让其的味道有万千之别，而长沙与上海间，也是这样的苦甜之别。
        雾霾是不需要通行证的，于是在我到长沙的这段时间内，它也跟着过来一起凑热闹。不知道长沙晴好的天气是什么样，不知道是否有晴空万里的那种感觉，在家乡和上海，还能经常遇到这样的好天气，在长沙呆了两个礼拜，却一天这样的好天气也没有遇见。即使是晴天，天空也还是灰蒙蒙的，高楼林立的市区，灰色覆盖其间，人的心似乎也染上了一层灰，除了遮蔽还是遮蔽，让人感觉很压抑。从新闻里，得知是大范围的雾霾在肆虐，尤其是北京，更是厉害，看来这是人力短时间所不能治理的，虽然在短时间内能人们把雾霾召唤过来了，不过要像在短时间内把它再送走，看来是不可能的。这倒也正好印证了一句俗话：请神容易送神难。
于是就在这灰色的天气里，我怀着同样灰色的心情上路了。
        长沙站
        长沙在地理上不是十字路口和重点城市，所以虽然是个省会城市，但火车站并不大，稀稀拉拉的人群在站内到处走动着，和郑州火车站人山人海的场面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到了候车室，我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了。刚坐下，一双攥着一元钱的手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没听清她嘴里在低声说什么，也没有抬头看她，站了有十几秒钟，她知道我不会掏钱，于是便向下一位乘客走去了。我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五十多岁的样子，身后背着一个一两岁的孩子，孩子似乎在她的背上睡着了。
要钱的事情在那个火车站都能看到，孰真孰假已不需去纠结，讨要俨然成为一种新型的职业。当然，这其中不乏真的是走投无路的，不过很多混杂其间的，早已通过这个职业让自己生活的比这些乘客还要衣食无忧。乞讨成了一种职业，消费着人们都具备的恻隐之心，卖的是脸面和尊严。不过，给钱或是不给钱的人，都不会仔细去看乞讨者的样子，再者，一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所谓的乞讨者无非就是比那些经常露脸的人，少了一份光鲜的外衣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在经历了越来越多的乞讨者之后，我心中的那份恻隐之心，似乎已经不那么敏感了。
        火车
        从候车室走向火车的时候，才想起来春运马上就要开始了，虽然我买的是坐票，不过内心依然充满忐忑，果不其然，到了车厢跟前，大包小裹堆积在一起，都看不到人在那里。中间夹杂着骂娘的声音，在乘务员和列车长催促地叫骂声中，人们勉强挤了上去，不过我的座位是没着落了。
        一眼望去，车厢里七扭八歪都是挤在一起的人，孩子的哭声和大人的埋怨交织在一起，我拎着行李浑身上下早已湿透，看来春运还真的是“名不虚传”，这次算是让我赶上了。本来我还想着挤着过去找自己的座位，不过看着像一堵墙似的的人群，我想就即便挤过去了，那个座位恐怕也被人坐下了。于是打消了挤过去找座位的念头，在列车的咣当声中，我站着出发了。
          跟我站在一起的，也是河南人，他说他到驻马店才下车，言谈中得知他卖的是无座票，所以他也没有找座位的念头，不像我，还一直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人群出现了一阵骚动，原来是车内的过卖过来了，我突然觉得，他们其实也不容易，作为一线的铁路员工，每日里都要在人群里挤来挤去，还要忍受着埋怨，可见，铁老大虽然是吃人不吐骨头赚钱，但真正拿着钱享受的，是在位上的某些人，而一线的员工，不过也和普通人一样，做着一份拿钱吃饭的工作。
火车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岳阳，车内下了一部分人，不是那么挤了，不过我还是没法走到自己座位的那个车厢，不过我拎着行李已经到了车厢中间的过道，不像刚才挤在门口那里那么难受了。一个个都是疲惫的眼神，有的在打盹，有的在玩手机，偶尔和某个人的眼神相遇，几秒间感受到的是焦急和劳累。我闭了眼，靠在座位边上，随着火车的晃动让自己的思维慢慢停滞。过道一直有人走动，我不得一次又一次的挪动身子和自己的行李，无意间看到头顶一个放行李的位置空了，于是让一个坐着的人帮我拿了一下电脑包，我把自己的大行李包放到了行李架上，这样就不用一直挪动了。
        我对他说了声谢谢，他也没说什么，从他和同行人的交谈中，我听到他也是到驻马店下车，看来这辆车上还有不少的河南人。车内显得没有刚才那么嘈杂了，没有座位的人也都找个位置或蹲着或坐着的打盹休息了，过卖也没再过来，车外的黑暗延绵不绝，看不到一丝光亮，深夜来了。我于是也蹲下来，慢慢有点迷糊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听到人声嘈杂，才感觉火车停了，看来又到了一站，我看到不远处一个座位的人站起啦拿着行李走了，看来他是到站了，看到没人过去坐，我于是过去坐下了。问了旁边的人有没有人坐这个座位了，他说没有，听他的口音是北方人，才知道他们到大同才下车，看来他们要比我还要多坐一天的时间才能到家。
        本来自己的座位是在一号车厢，由于带着行李挤不过去，稀里糊涂的就在二号车厢坐下了，想想也是上帝保佑，困倦和劳累交织在一起袭来，坐下来没多久我便睡着了。说是睡着，其实也没睡着，感觉一直是醒着的状态，因为一直能感觉到火车是走还是停下来了。这辆车是慢车，不管是大站还是小站，无一例外都要停一下，尤其是到了大站，由于要给那些快车让道，停的时间更长，在武汉站差不多就停了半个小时，在一个小站更是停了有一个小时。
        就这样走走停停，等到车窗外渐渐发亮的时候，我知道北方到了。很明显的特征是那些起伏的丘陵没了，成了一望无际的平原。北方看来是晴天，阳光升起，四周围透着一种光亮和清爽，突然看到这样的景色，内心多了一份踏实。
        车过了驻马店的时候，车内的乘客已经少了一大半，车厢空了许多，时间已到中午，剩下的乘客有的在睡觉有的在打牌，都是抱着消磨时间的心态。车窗外不时掠过的村镇河流，很少进入人们的眼中。
        车快到郑州的时候，弯曲的高架突然出现在眼前，我才明白这原来是高铁的线路，看看身旁不时穿过的一列列客运或者货运火车，再看看空置的高铁线路，不知道是车的速度太快而看不到，还是因为车少所以看不到，总之，高铁对得起这个“高”。高高在上，高处不胜寒，票价高。看看每年拥挤的车厢，看看花天价修好的却少有人坐的高铁，到底是出行方便了，还是爱面子的心态在作怪，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车到郑州的时候，广播里说要停十五分钟才开车，我想不会只停十五分钟，不过停多停少，我就要下车了。当我拎着行李站在郑州火车站东广场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又一次站在了北方的土地上，我已经身心俱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