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蒸粽

仙仙

        　　我的家乡是广东肇庆。这里最有两种东西是很出名的。一是文房四宝之一的端砚，二是南方人远近闻名的裹蒸粽。端砚是肇庆的历史，随着时代的发展，已难以深入人心。裹蒸粽是肇庆人的历史，是肇庆人的传统，它好似深深印在我们每一个肇庆人的心里，成了不可磨灭的烙印，永不磨灭的情怀。
　　裹蒸粽是我们春节的代表物，它是我们过大年的一大传统。小时候，每当过年就会想起它，想起他的味道。家家户户都会煲裹蒸粽。不管你是开宝马住别墅的有钱人，还是住土屋骑破单车的贫困农民，做裹蒸粽一样都是用传统以古老的方法。
　　一个裹蒸粽的完成真的要大费周章。我们这里的人，家家户户每年第二季水稻就会用一小块稻田种植糯米稻。目的就是用自己种出来的糯米过年做裹蒸粽。糯米稻风吹容易倒，难管理，但是人们一想到自己种出来的米新鲜好吃，就每年都会种了。柊叶也是我们自己种的。它主要出产于我们西江流域的，据《广东新语》记载：“有冬叶者，状如芭蕉叶，湿时以包角黍（即粽）……盖南方性热，极易腐败，唯冬叶可持久。”很多老一辈的人都会种植柊叶，一年收割一两次，为春节前做裹蒸粽准备材料。薪柴也是需要提前一个月准备的。到过年前，上山砍柴的人特别多。因为一般熬裹蒸粽的时间需要花费八到十个小时，所以需要很多薪柴。松树是首选，树干大而且直，容易生火。绑裹蒸粽用的不是绳，而是用竹削成带子，把裹蒸粽捆绑起来的。这些东西虽然不用钱买，但是要付出辛勤的汗水。还有一部分是要用钱去买的。绿豆和猪肉现在都是买的。听奶奶说，他们以前，绿豆是自己种的，猪肉也是自家养的猪。
　　现在开始做裹蒸粽的最后准备工作。第一天，把柊叶洗干净然后放到锅里煮一会儿去除异味，然后浸泡一天后，再洗一次。绿豆要把壳淘掉，要反复洗很多很多次。糯米和绿豆都要侵泡一个昼夜。第二天开始做裹蒸粽。做裹蒸粽是要出动全家人的劳动力的。通常母亲负责做裹蒸粽，因为一般都是女人懂裹蒸粽的做法。在我小时候，就喜欢坐在旁边看母亲做裹蒸粽。很多人都会有一顶特意为做裹蒸粽而做的帽子。全是竹做的，比平时我们戴的草帽要宽要尖，而且特别硬朗。那是用来固定裹蒸粽的形状用的。首先在帽子里放几张柊叶，然后放一层糯米，再放一层绿豆和一大块猪肉，最后再放一层绿豆，一层糯米。用外层的柊叶把里面的料裹在一起，用带子绑得实实的。绑裹蒸粽也很考技巧的，因为捆绑决定子一个裹蒸粽的形状和观赏性。这样，一个将近完美的肇庆农家裹蒸粽就此诞生了。粗重的东西一般是男人做的。父亲通常负责做一个临时的炉子。那是特意为熬裹蒸粽而建的，家家都几乎在自家的门口用红砖砌一个。像我们这些小孩就负责熬裹蒸粽了，十个小时全是我们负责。其实我们也喜欢熬裹蒸粽。一是因为天气冻，而是因为我们可以烤番薯。
　　要吃到一口裹蒸粽，得花上两天功夫。不过我们每年春节前夕都是这样做，成了一种习惯，一种传统，累是累，可是乐无穷。
　　春节中，吃裹蒸粽。大年初一，拜神一定要用裹蒸粽，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都吃裹蒸粽。大年初一，人们除了互相说一些吉祥的话语，问候总带那么的一句：“吃了裹蒸粽没有？”裹蒸粽有五个角，上一个下四个。形状如金字塔的缩略板，比金字塔胖，有一到两斤重。记得小时候，奶奶都会对我们这些小孩说：“吃裹蒸粽首先要吃裹蒸粽的角，会快高长大的。”每次我都会信以为真，每次一家人吃裹蒸粽，我都会把裹蒸粽角的那部分迅速吃掉。现在长大了，原来奶奶这句话是骗人的，只是用来教育小孩子别偏食。因为裹蒸粽最外层是糯米，中间夹着是绿豆，最内层是猪肉，所以裹蒸粽角的那部分糯米最厚，纯粹是糯米，最不好吃的。现在觉得很好笑，也很有趣，大人教育小孩子都用这方法，也成了一个传统。古人一代传一代，真够用心良苦的。春节中，拜访亲人，送礼，裹蒸粽是必不可少的礼品。没有人去探亲不带裹蒸粽，尽管家家户户都有，但这是一种习俗。裹蒸粽送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所谓好事成双，过年过节都喜欢用吉祥顺耳的词语。
　　裹蒸粽经过长时间大火的熬，已经变得很软，男女老少都可以吃。特别是老人，像我们爷爷奶奶这代人特别喜欢吃裹蒸粽，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知道他们吃得最多。
　　小时候喜欢吃裹蒸粽，单纯就是因为它的味道。现在长大了，吃的更是裹蒸粽的情怀。熬裹蒸粽时候的味道可以传到几十米远，柊叶清香诱人。谁家熬裹蒸粽邻居都会三五成群围着炉取暖闲聊。移居的人很多都会回来尝尝裹蒸粽的的味道。他们说：“在外面买的裹蒸粽一点不好吃，味道大不如我们自己的裹蒸粽，闻起来不香，吃起来不够滑，更是不新鲜，太多防腐剂。”因为我们农村人做的裹蒸粽，除了油盐等家常调味料外，什么也不添加。因此存放时间不能太长。以前没有冰箱，一般放十天八天。现在有冰箱也不能太久，因为放到冰箱后，，不新鲜，味道就大不如前了。节后到外面打工和上学的人都会带一点去给自己的朋友同学尝尝，尝尝这正宗的肇庆农家裹蒸粽。
　　裹蒸粽吃出来的不仅是它香浓可口的味道，更是吃出我们肇庆人的情怀，春节的气氛。家乡的味道，亲人团聚的开心，送礼的情谊。它，似乎对于我们肇庆人有种深入人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