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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参赛】 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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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3 12:23: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给你
孤独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
奇怪,为什么初中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觉得。
(一)
学着《壁花少年》里的查理,给一个遥远的不存在的人写信。
亲爱的Dan,
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或许你会是某一天和我擦肩而过的某个人,而我,只是最简单最平凡的苏安。幸而如此,我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告诉你有关于我的一切,不担心父母偷看不担心同学发现,我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也不会有谁可以打破约定转述给别人我的事情。
亲爱的Dan,我想你一定是喜爱聆听的大男孩,伏案写作的时候忍不住停下来想象你执着信纸,唇角微动,无声阅读的认真模样,短短的头发,干净的五官,温和的像冬日午后的阳光。有猫咪慵懒的眯着眼睛睡觉,有白胡子老爷爷躺在摇椅上享受阳光,整个小城都是一副温柔又安详的模样,这难得的安静片刻这么想象你所在的地方。
六月中考过后也没有仔细的估计分数,学校的教师突兀的打电话过来告诉说,可以去领录取通知书了。慢吞吞的蹬着脚踏车去学校,一路上脑袋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怎么到的学校门口,怎么把车子放在存车处,怎么穿过小得可怜的操场,怎么站在办公室门口说报告,统统不记得,就那本通知书递到手中,望着红通通的封皮,一阵恍惚,哈?这就是高中生了啊。
亲爱的Dan,我始终不理解为什么同级生都可以这么迅速的找到同伴,然后组成三四人的小团体,一起去吃饭,一起去厕所,上课了还要隔着大半个教室的距离传纸条,难道课间十分钟那么热烈的讨论和欢笑都没能把他们的活跃挥霍殆尽?我慢半拍的动作使我刚回过神来却已发现成了孤身一人。
晚饭的时候慢吞吞的收拾整齐抽屉,看一眼空荡荡的教室,埋下头让刘海像屏障一样阻隔世界。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要从我身边走过的或是迎面而来的陌生人,我知道每个人都有一张笑的面孔,每一张面孔都可以找到转头对视的伙伴,而我,始终是一个例外。
规规矩矩的去排队,看一个又一个人插进来,走出去,给自己塞上耳机,端一碗面到角落里,一边吃一边假装自己在思考什么。
亲爱的Dan,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在茫茫人海中准确的寻找到可以并肩行走的伙伴,像命中注定一样,可以熟络到穿对方的鞋子,换对方的棉质衬衫,而我在人群中却只感觉到不自在,就像街角的路灯亮了,我站在斑马线中间,看到汹涌的人群涌过来或是涨潮后缓缓的退回去。我该往哪个方向走呢?我连目的地都不知道。
(二)
午休的时间没有睡觉,趴在桌子上写未完稿的小说,给每个人一个开朗的笑容让他们在不存在的世界里过着和我不同的人生。什么时候开始迷恋上写作的感觉早已不记得,就歪着脑袋看笔尖在纸张上停停顿顿,拉扯出一个又一个不大规整的楷体字,着了魔似的由着这些黑色的禁卫军以一种嚣张跋扈的姿态占领白色的页面,偃旗息鼓后一如城门破败,无望的大火吞没城墙,留下满目黑乎乎的余烬和尚未湮灭的黑烟。写心情日记的时候就用这种颓败的字眼,把整个世界弄得荒芜掉,然后和小说里的繁华形成强烈反差,从两个角度嘲笑自己,每个角度都是不堪的自己。
灵感枯竭就趴在桌子上瞪着眼睛看床头柜上摆得整整齐齐的几本小说,发着呆突然想到还未来得及去买的古典文言,琢磨着什么时间去书店然后一定要待到再晚些会迟到的时刻才去学校。

那个包裹就突兀的出现在我的抽屉,与之前整理好的书本格格不入。我思索了半天终于用手指点点同桌的手臂,那个安静的女孩疑惑的看过来,我纠结着如何把我想表达的意思准确又简洁的说出来:“那个,你知道有谁来过我的座位吗?”她摇摇头:“没见过。”说完埋下头继续做习题,想到什么似的又突然补充道:“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嗯?没有。”
我把那个陌生的来客取出来,白色的硬纸包装,纸面上有两个五号的黑色字体——给你。我用手指摩挲周边的棱角,隐隐的预料到里面藏的应该是我很想要的那个东西,这种确信完全没有道理,它突兀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一如手中厚重的包裹突兀的出现在我的抽屉。
尽管会有“是不是弄错?怎么会送给我?”这种想法,还是很好奇的用刀子划开包装,飘逸的四个宋体字——《世说新语》,正是我一直很想买的那本书。

如果说有什么可以使我惊慌失措,那些出现在计划之外的变数,行走时被撞到肩膀,被不熟悉的人打招呼,以及猝不及防的关心和礼物。
对已打开的包裹是有一些后悔的态度,如果不是送给我的,如果是对方弄错了位置,迫不及待就打开了包裹,会不会被本应该收到礼物的那个人说一些难听的话,比如自作多情,比如……
幸而,忧心忡忡的几天过去,风平浪静,没有人因为失了包裹找我麻烦,那么,是送给我的吧,知道我想要的书又体贴的送过来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亲爱的Dan,不会是你吧?
哈,我也知道这是个玩笑话。可是我有听说,许多真心的话都是以玩笑话的方式说出来,所以,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有足够了解我吗,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突然对做朋友这种事热衷起来,破天荒,很早就来到教室。安静又刻苦的同桌正在吃早餐,很纠结也很矛盾的看着她的侧脸,在她望过来问怎么了的时候,抽搐嘴角,尴尬的埋下头,脸红又含糊地说:“早上好。”“呃,早,早上好。”她一定瞪大了眼睛吧,真是一个糟糕的开头,不过,这种反应是不是证明她不是送书的那个人?小陌,这么称呼那个善良的人。
上课的时候,习惯性的把腰放松成弓字形,小陌,你会不会就在我身后的某个地方?把腰板挺直,执笔的姿势也尽量端正一点。不敢打瞌睡,没有不专注的乱写乱画,总觉得小陌会无时无刻的看过来,不能让他看到我不堪的模样,走路的时候不再摇摇晃晃,还会猜测迎面走来的会不会是小陌,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又低下去,就喜欢上这种既紧张又刺激的感受,注意到的不再只是对方的鞋子或裤脚,有看到一张张面孔上生动又有趣的表情。亲爱的Dan,这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亲爱的Dan,你知道么,偶尔同桌会邀我去吃饭,不用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抬起头好像处在世界的中央,周围的每个人都在快乐的享用晚餐,我竟然不是例外。
喜欢写小说的事情莫名其妙的被传播出去,有个戴眼镜的大男生问我可不可以借他稿子看,我记得他似乎是学校文学社的社长,红着脸在他的注视下翻找背包,平时放手稿的位置竟然不记得,脑袋空空的看他把手稿拿走,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班主任在晚自习的时候突然说最近有好几位老师反映苏安表现得不错,我晕头转向又茫然的低下头,我这是被表扬了?
亲爱的Dan,现在每个人都好像小陌,会对我说早安,会向我借小说,会在下课的时候问要不要一起去厕所,我是有自己的小团体了吗?我开始顺着人流向前走了吗?奇怪,我只想找到小陌,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改变了这么多?
今天社长大人说我写文章写得“甚好”,还问我有没有兴趣参加文学社,来不及表态他就递过来一张报名表,在姓名那一栏填上“苏安”,莫名的觉得陌生起来,那个在众人面前逐渐明朗的苏安,和只会埋着头逃避的苏安,是真的转变了还是只在虚张声势,佯装快乐。
(三)
漫长的假期就要开始,最后一个晚自习班长临时起意开一个轻松点的班会,主题是——说说自己的故事。几个同学讲完后,班长大人点了我的名字。从座位到讲台的距离突然变得漫长起来,虚浮着脚步走过去,从台上向下望,一阵眩晕,整个人像踩在云端一样,没着没落,怎么也找不到重心。
我听到我的声音带着胆怯又颤抖的响起,我不知道台下的那些人会是怎样的表情,因为我习惯性埋低头的动作又做出来,尽管我可以大着胆子说早上好,已经有了同伴可以去食堂,可我还是那个胆怯的苏安,像蜗牛一样会用厚重的壳把自己包裹起来,用刘海形成一个屏障把自己和全世界隔绝开。我听到那个弱小的我断断续续地说着一个藏在心底的故事,我说:“我从小成长在一个重男轻女观念很重的家庭,我出生没多久,父母不忌惮计划生育的政策又要了一个男孩,他们把那个男孩抱走,留下我和外婆外公一起生活。七岁之前还挺快乐,七岁的时候,他们从城里回来,要把我带走,那时候,在我的脑海里压根没有父母亲这种概念,我惊恐又抗拒的大吵大闹,又哭又喊的折腾了好久,外婆红着眼眶走过来,帮我抹泪水,哑着嗓子说,不走了,咱们不走了。我哭的累了,不小心睡去,再睁开眼睛就到了现在的家。”
“有时候不开心,觉得委屈了,就躲在被子里哭泣,边哭边想为什么他们不爱我,还要把我带回来,渐渐长大也就明白,外公外婆年纪大了,这个家里的弟弟也需要一个保姆照顾。我是一个多好的劳动力,不用发工资,觉得不满意了还可以或打或骂的出气。想不开的时候就恨所有人,恨外公外婆没留下我,恨父亲母亲生下我,虽然他们也没想要我,也恨只比我小一岁却比我幸福百倍的弟弟,他是我痛苦的根源,他抢走了我应得的一切。
所以我有很黑暗的一面,最黑暗的时候有在想,我要不要从楼上跳下去,或是用刀子划破手腕,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因为好像我就该理所应当的照顾所有人的起居,有衣服要洗,有三顿饭要做,没有受过关心,生病了只能扛下来。男孩子的待遇就好很多,可以穿帅气的衣服,可以挑选喜欢的生日礼物,不喜欢吃的东西也可以推在一边,而我,一点选择的权利也没有。”
“对于那个孩子是抱着不想惹事的态度,怕他告诉父母我欺负他什么的,他可以弄乱我的房间,弄脏我的衣服,不满什么的只好埋在心里。就一点点变孤僻,好像有自闭症的样子,而那个孩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性格的人,我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他可以看着我脑袋昏昏的从床上爬下来去找水喝,却不小心摔倒,还一脸开心的奚落,却又在我摸着额头自言自语,好像发烧了,瞪大眼睛看过来说,生病了要吃药。就像第一次见到他时的表情,大眼睛闪闪亮亮,胖嘟嘟的小脸凑过来,清脆又迟疑的喊我,姐姐。
他趴在地板上堆积木,堆大的房子给自己,堆了个小的给我,歪着脑袋瞧了半天,又把两个房子推的近些,抬起头很认真地说,住一起。
他明明是自私又吝啬的小鬼,可为什么有时候又表现得好有人情味?
六月十四日,是他的生日。我去参加中考,父母带他去海边玩,回来的时候他却不见了,他被海水带走了。我无法相信谨慎又宠爱他的父母会让他淹到,也无法想象他小小的身体被海水泡得鼓鼓囊囊的模样,他会变得冰冷又僵硬,脸上还带着不属于他的阴寒表情,他不在了,他把父母的魂也勾走了。”

“整个屋子都是他生活的痕迹,丢在地板上的积木和遥控车子,扔在床底的袜子和不成双的鞋子,母亲化妆桌上的玻璃珠子,电脑屏幕上他喜欢的游戏,父母脸上的麻木表情,走过去像经历不了轮回的孤魂野鬼,这都是他留下来的,都是他带不走的后果。”

“有时候取碗筷会习惯性的拿出四只碗,四双竹筷,怔了一会,又把多余的那只碗和两只竹筷放回去。总觉得他还在,还会趴在地板上堆积木,在床上看漫画书,吃饭的时候跪在椅子上伸长手臂挑挑拣拣,我竟可以听到他在我身后唤我姐姐,回过头,冷却了的空气在空空荡荡的房子里徘徊,所有人都像没有被赋予生命的木偶。”

“我终于想到要改变了,那个转机出现的时候,我想一切都要改变了。有想要追求的目标,有喜欢做的事情,从街上买来几盆绿的植物和一盆没有发芽的薄荷,一天天的喂它喝水,搬它出去晒太阳,终于有一天父亲好奇地走过来问我种的是什么东西,我回答说,是薄荷。父亲自言自语着转过身,不像能活的。像是在等待一个希望盛开,等到它把小芽发出来,成长成一小盆青翠青翠的薄荷。还真的能活,父亲凑过来摸摸它的小叶子,母亲也匆匆的看过来几眼。
一家人开始摆弄各种各样的绿色植物,不知为什么,都不喜欢开的花。似乎每个人都开始忘记那个已经不在的小孩子,但是我知道,他会永远存在我们的心底,怎么也磨灭不掉,只是,我们需要暂时的休息,和暂时的忽略掉他。”

我终于把自己的故事讲完,没有人鼓掌,也没有人说话。我想他们一定会讨厌我这个又黑暗又可悲的女生了吧。我从讲台上下来,一步一步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以后的日子,也要回到过去,一个人缩在自己的壳里。
可是,有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来,它一点点的变响亮,变持久。我咬紧下唇努力不让那些感动变成眼泪落下来,回到自己的座位,同桌的手小心翼翼的伸过来,软绵绵的勾住我的食指,我不敢抬头,也不敢向她望过去,我知道,我心里的防线已悄悄撤去,再细微的动作都会使我热烈的哭出来。
(四)
而我,始终不知那本带给我转变的《世说新语》是谁送来的。或许,世界上是有天使的,他从高高的天空飞过,略微停顿,把那本书放进我的抽屉,轻抖翅膀,一小片羽毛轻飘飘的落下,让我的整个人生像受到庇佑一般圆满。而你,亲爱的Dan,你一定要相信无论是处在怎样的环境里,是孤自一人,佯装快乐,抑或承受了不可容忍的悲痛,都会有一个天使把希望放进你的抽屉或是别的什么地方,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开始转变。终于,有一天,你能用最快乐的笑容迎接每一张面孔,加入行走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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