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青春里的阳光男子

仙仙 · 发表于 2014-4-1 09:10:39

许恒说：“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我和你，曾有的那些过往、那些美丽、那些青春里的伤疼，终会被岁月掩埋，继而为我们所遗忘……”于是，曾许过不离的我们，终在青春散场后，各安天涯……

文/许梦痕(QQ:328857154)

【壹】
顾逸问我，是否还记得初恋时候，流光的样子。我当时正在倒茶，听到顾逸的话便想起了年少时阳光般的你，直到茶水溢出杯子烫着我手时才回过神。我看着他，努力地扯出一个微笑：“初恋时，岁月静好，云淡风轻……”顾逸走到我身边，指尖轻点我眉心，说：“沫漓，你说谎了。你的眉宇布满伤痕，你的初恋，定是悲伤的过往。”我转过身，不再言语……
许恒，两年了，离开你的生命足足两年。我以为两年的时间足以让我将你从心底移除，我以为那些伤早已愈合无痕，然而，即便是顾逸，相处仅三个月的同事，也那般轻易地看穿我的心事。
下班后，顾逸对我说：“我们都用力爱过，就够了，没有青春不散场。”我独自走上办公楼顶的阳台，看着天空下这座城市里行色匆匆的人，落日的余辉映照在他们身上，恍惚间有些沧桑。是啊，哪有青春不散场？可是，许恒，相恋的五年里你给我那些致命的曾经，那些过往，我要如何治好，再淡然说再见？
终其一生，我都无法忘记与你的初次相遇，17岁花季的我在最无助的时刻遇见阳光正义的你。我清楚的记得那个日期：2006年10月2日

【贰】
2006年10月2日，我背着简单的行李来到这座城市，走出火车站时夜已深。我独自走在无人的街，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感受自己真实的存在。昏黄的街灯给这座城市染上了夜的苍茫，我沿着街灯一路往前，忽而听到背后传来摩托车的声音，在空荡的街巷回响，甚是刺耳。
车子到达我身边时，我感觉到自己的双肩被什么用力地划过，生生地疼。就在那一瞬间，背包脱离双肩，车子从身旁擦过，我重心不稳地往右边摔了一跤，我感觉有什么黏稠的液体顺着背脊滑落，双肩疼得我无法呼吸。车后座的人摇晃着我的背包高举手中的匕首，同车子一道消失在街道尽头。
忍着臂膀的疼痛，我紧紧地咬着嘴唇，右手撑地，支起了身体，慢慢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前，我看到手上的鲜血，忽然感觉好累好累。我告诉自己要坚持，却无力再继续。你就是在我倒下的同时扶住我，我仿佛是找到了支撑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后来的你告诉我，看着倒进你怀里的我，明明那么无力，却依然满脸倔强，偏执得让人疼心。是不是因为在那般无助的青春里遇见了你的关心我才会卸下所有的独立，那么依赖你？

【叁】
黑暗中，我那么努力拉扯，歇斯底里地哭喊：“妈妈不要抛下我，妈妈你醒醒啊妈妈。”然而母亲始终紧闭着双眼。五岁的年纪看到母亲身上沾满的鲜血，我那么那么恐惧，却没有人在我身旁告诉我还有他在。所以，当你把我从梦中摇醒，对我说：“别害怕，梦而已。”时，我放下了所有的高傲和倔强，将你紧紧地拥抱。你身体明显僵直了一下，继而轻拍我后背。我没有哭喊，只是安静地落泪。你温柔地安抚着我，语气像是被我的恐惧牵动了神经，喃喃道：“没事了，我在这呢，我在呢！”是不是因为这句话我才会对陌生的你那么那么相信？
“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我松开你，安静地望着窗外，叶子正缓缓飘落，给这个秋季添了几分萧瑟。你说你只是想更好地帮助我。我平定情绪，转头看你：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你的眉，却挡不住你明亮双眸里溢满的阳光。我说：“刚来到这里，走在街上时有辆摩托车从我身旁经过，车后座的人顺势割断了我行李背包的肩带，也割伤了我，拿走了我的所有。”
很久之后你告诉我，当时我语气淡漠得像在向你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脸上有着不该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与淡定，还有，淡漠疏离。
你问：“你家人呢？”我说我没有家没有亲人时你固执地以为我是负气离家出走的孩子。而当我说我在孤儿院长大时，你沉默了好久才道：“你好好休息，我下班来看你，以后的事伤好再说。”说完很宠溺地轻拍我脑袋，像极了大哥哥在安慰邻家小妹妹。你走后我自嘲地笑了：那么长时间的漂泊，我还有当小妹妹的资本、不谙世事地微笑吗？

【肆】
一整天我都对着身上仅剩的钢笔发呆，我宁愿当时它也一同被劫走，如此我便可以结束这场流浪。可事实上我把它保护得很好，不曾离身。
回过神抬头便看到你站在门口，你微笑着走过来说：“看你专注的神情不好打扰。”你边说边把手上的东西放好，盛出一碗汤坐到病床边说：“医院的东西没什么营养，我回家熬了点汤过来。你臂膀还没有完全愈合，我喂你吧。”说着便舀了一小勺汤吹了一会儿送到我嘴边，我别过脸不让你看到我落泪的样子。你着急道：“怎么，不合胃口吗？”我只一个劲地摇头，要我怎么告诉你，这十几年里，从来没有谁如此体贴我？
你的好我无从回应，我也不知道这是关心还是同情，可是习惯一个人的我还是被你所有的体贴感动至泪流。我从来都不知道被关心是怎般心情，可是，之于彼此我们都一无所知，你又为何待我如此呢？
你放好汤陪我沉默，我说我15岁便离开了孤儿院，这两年里，我一直在流浪。你回应说：“如果闯累了就停下来歇会，若你愿意，我家随你停留多久。”
是不是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早已学会独立生活的我开始依赖你？最终，我还是把自己的故事道予你知，用以回应，你给的关心——
五岁那年父母离婚，母亲割腕自杀。父亲却杳无音讯，于是我成了孤儿。在孤儿院长大的我很努力地生活，很努力到让自己变得强大。离开孤儿院时我一直在不同的城市走走停停——带着那支沧桑的笔。
你心疼地看着我，我知道你意会了那天做恶梦的我定是梦见了母亲自杀时的的场景，你体贴地避开那些沉重，问：“文字，是你的梦吧？”我别过脸不再说话，散落披肩的长发遮住了我的侧脸，所以那时候的你并没有看到我满是倔强的脸上挂满的泪滴。我要如何告诉你，文字不是我的梦，而是我生命的全部？

【伍】
七天后你把我接回了你家，你说你是某杂志社的编辑，目前一个人住。我不知道我是真的闯累了还是温柔阳光的你让我安心，我竟将自己交托给了相识才七天的你，任由你安排我接下来的日子……
晚饭是你亲自做的，我想给你做帮手时，你以我刚出院为由要我好好休息，末了说：“等你伤好了，以后都让你做给我吃！”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似是意识到自己失言，尴尬地笑了笑。在孤儿院时，修女告诉过我，每句不经思考道出的话语才真心。那么许恒，是不是你的潜意识里也想陪着我走下去呢？
晚饭后你对我说你要帮我实现梦想时，我看着你，脸上写满虔诚，像是要把这句话当做诺言去履行，坚定地让人安心。便如同养伤的日子你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没有初识的陌生和疏离，仿佛我们就是彼此的唯一，相依为命。
很久之后你告诉我，你觉得我是一个有故事、半面明媚半面悲伤的女子，需要你去用一生去守护！然后我终于对你说出了关于钢笔的故事。那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父亲是个作家，我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父亲想起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他的女儿我，在将他寻找。而这支笔是我活下去的勇气，撑我走了十几年，我不知道没有了它我的生命该怎么继续。你轻轻拥我入怀，说：“沫漓，以后，你还有我。”我仿佛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依在你胸前肆意地哭泣。也许，一个人走了太久我真的累了，真的需要安定需要依靠了。

【陆】
那时候的我真的以为你会陪我，直至生命终止。记不得你牵我手是从哪天起，却清晰你松开手的日子——
2011年7月25日，你牵着我的手于黄昏下散步，突然，你说：“沫漓，我要结婚了。”心在那一刹那，透彻地凉。那一年，我22岁你26岁。为什么你还牵着我却要对我说你要结婚了？你松开手径直往前走，夕阳的光线照在你身上，黯然了你的光芒，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你好陌生……
沫漓从来就不是多言的女子，你不解释我便不追问。亲生父母都将我抛弃，我又有什么资格奢求你陪我走到最后呢？许恒，若这是你的决定，那么，祝你幸福……
你的婚礼上，我躲在角落里，看着你和新娘交换戒指，心便是在那一刻，死去……逃出你的婚礼现场时，我蹲在大街上，狠狠地哭泣……
我不问为什么，仿佛早已习惯所有人都离我而去，可是为什么我还固执地留在这座城市，继续你为我铺好的文字之路？是因为你结婚的前夕，抱着我说：“沫漓，你一定要坚持这条路，永远永远不要放弃！”还是因为你说这话时那么用力地掩住哭泣？
那么许恒，你有没有看过我每一期的文字啊？我写着各式各样的故事，却始终只有一个结局。因为我不知道为何父母忍心将我抛弃，那么坚定许我不离的你又与别的女子举行婚礼，所以我固执地认为所有人的人生都是一场悲剧。
便如同，青春散了场，很多美丽的故事都只是曾经。所以，当身着我为你打的毛衣，系着我给你织的围巾的你拖着行李疲惫地站在我面前时，我只愣在原地……
两年多了，你婚后的这两年多里，我无时无刻不在幻想与你重逢的场景，无时无刻不在期许你对我张开双臂的样子——即便我那么努力地说服自己要把你忘记。而当这一切的期盼都成为现实时，才发现，青春早已散场，我们的曾经，早已各自天涯。
你走到我身边，轻轻拥我入怀，将头埋进我的颈窝，像只疲倦的小鸟归巢时的窝心，均匀地呼吸，那么平静又那么安心。你说：“沫漓，我离婚了，以后我真的再不离开你了。”
命运真会开玩笑是不是？你与别的女子结婚竟是因我而受了父亲的威胁：你父亲嫌弃我的出身硬是要给你找个门当户对。大抵他的那句“信不信我让沫漓从此在文学界再待不下去”对你很有杀伤力，你说你只是个小小的编辑，无力与你父亲抗衡，可是你又那么竭力想要保全我的梦想，保全我生命的支撑。
“那么，现在呢？”我问你，那么现在呢？那时候的我竟然平静得出奇，仿佛所有的真相都与我无关，或者说都已不再重要。你说：“听说现在的你并不快乐，而现在的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保护你的梦。”
可是许恒，你知道我人生的悲剧源于什么吗？源于父母的离异啊！这么多年来，那些伤，从未愈合……你要我如何接受，我所爱的你也是弃妻子家庭于不顾的男子？
这次，换你呆在原地，没了神情。
就这样吧，青春已经散场，彼此就该各安天命。
2013年举国欢庆的日子，你对我说：“沫漓，我要走了，离开这座城市，你的梦希望你能继续。而我和你有过的曾经，那些美丽、那些青春里的伤疼，终会被岁月掩埋，继而为我们所遗忘……”
我知道你在以你的方式来给我生活应有的安定……许恒，原谅沫漓，不是不爱你，而是爱不起……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打从心底我深深恨我父亲遗弃了我与母亲，让我的童年缺失了那么多的美丽……

【尾声】
收回思绪，才发现已满脸泪滴。城市开始亮起了霓虹灯，夜幕，就这样降临。然而，人们的忙碌却永不停止。
那么，就此，让悲伤，也落幕吧……
许恒，我终于决定要把你忘记；我终于有勇气对这五年里所有的点滴道别离；我也终于承认，离开你生命的这两年里，我没能真正将你忘记，也同样过得不开心。可是，生活还是要继续啊！我们都那么用力地爱过，就够了，没有青春不散场。终其一生，我们都需要往前：永不停息。那么——
再见了，那个青春里的阳光男子。
再见了，黯然荒芜的岁月里你给我的关心。
再见了，冰凉刺骨的青春里曾温暖过我生命的你。
再见了，阳光的你在我该做梦的年纪里曾许我的不离。
再见了，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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