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

仙仙 · 发表于 2013-4-19 15:28:40

　　在广州这么些年里，仅仅只坐过一次地铁。不怕你笑话，是我不会用自动售票机买票。
　　今年八月份，同村的传传和土豆第一次来广东打工，母亲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广州火车站接他们。传传和土豆是我家邻居。我外出的这些年里，平时里也多亏他们照应我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接接也应该，再说，在广州他们只有我这么一个老乡。也可以说，在广州他们只有我这一位亲人。
　　火车没有晚点，准时到达。在出站口，我一眼就看见他们。一身粗布衣服，还有些发白。肩上都扛着一个很大的编织袋，鼓鼓的编织袋。正在四处张望着。我挤过去，用身体挡住某些异样的目光。他们看见我的瞬间，眼神里的慌乱和不安都消失了，但眼睛有些红红的。或许是熬夜乘车站的，或许是那份他乡突遇亲人的感动。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的微笑。轻轻接过他们手上的行囊。行囊好沉好沉，也许你无法感知。行囊里装满了他们的希望和梦想。
　　我座的地方在佛山，离广州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如果乘汽车每人要二十八块车费，听说坐地铁便宜点。火车站就有地铁口。随着人流我带着他们第一次走进地铁口。地铁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也是一个灯火通明的世界。平时里无法想象的美轮美奂的世界。就连脚下的地砖也能清楚的影印出我们匆忙的身影。传传和土豆的眼里满是应接不暇、赞叹、不可思议。其实，我的感受和他们一样。只是我没有像他们那样赤裸裸的用眼神表露出来。
　　在一位好心的姐姐指导下，我用自动售票机买了三张到佛山的车票，每张五元钱。第一次坐地铁莫名的紧张。也许，这地铁对于我来说过于时尚化。没有列车员，车一停，大家就依次上车了。传传和土豆紧紧的跟在我身后。上车后人不是很多，还有两个空位子。传传和土豆就过去想坐下。空位的旁边坐着一位貌似白领的女孩，一身办公室的工作正装，搭着腿在低头玩手机。黑色的长腿袜隐隐约约透出里面白皙的皮肤。我不敢直视，因为我怕看漂亮女孩，怕去看散发香水味的女孩。刚好这两点都集于她一身。传传和土豆刚想坐下，这女孩用手一挥，嘴里说道“这里不能坐，一边去。”还用手捂着鼻子。这时我才明白，是传传身上的汗味妨碍了此白领玩游戏的心情。这时我才明白，是土豆身上发白的粗布衣服和此白领的正装不搭配。
　　传传没有和白领理论，静静的转身。土豆只是看了看这白领，也静静的跟着转身。原本车厢的角落才是像我们这些外出打工者的立身之所。角落里放有垃圾桶。我、传传、土豆就这么安静的蹲在垃圾桶旁边。车平稳的前进着，这两个空位一直就这么空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凳子在排斥我们，还是凳子上的人。凳子是铁制的，没有生命，应该感觉不出坐在它上面的屁股是何身份。凳子是不会去在意你是何身份的。有车票就行，凳子就乐意让你坐。
　　转身，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转身。就是我们最好的回答。坐与不坐，我们一直在这个城市，默默的拼搏着。坐与不坐，我们的血管里依然流着带着浓浓泥土味的鲜血。一直不变。
　　车就这么开着，谁也不知下一站会发生什么。也无法预知。白领还在继续她的游戏，她的下一站是哪里呢？如果她下车后，这凳子我们可以坐吗？我们还会坐吗？我无法给你答案。或许，在生命里的下一站，白领她能给你们答案。
　　有时，一个转身的距离，我们要真正懂得，需要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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